朱青桐 虫鸟之微:乌鸦

朱青桐《虫鸟之微》作品连载:

虫鸟之微──乌鸦

乌鸦在本地被叫做老鸹子。在传说里，它从来就不是一只讨喜的鸟，没有人愿意看见它，哪怕隔着门庭听它哑哑的叫声。总会心头一凛：会是谁家要倒霉？又或者谁家要死人了？只想着不要轮到自家就万事大吉。

间或谁家出了凶事，会看妇人们神秘地传话：我说哩，难怪我昨夜里，听老鸹子朝着她家叫了几轮。另个妇人脸色更凝重，一付先知模样，我早几天就看见老鸹子在她家屋顶绕着飞，还心里默神着，莫不是要出事。这不，喊得应（指落实得快）。
　　我开始不认得乌鸦，看见一身乌黑的鸟就有些怕，也是耳濡目染的缘故吧。后来，偶尔里看见一只大黑鸟敛了翅，立在树梢，宁静而庄严，别人说这就是老鸹子。我有些吃惊，但不怕，更不担心由此会有什么会发生。落了叶的树枝光秃着，它的黑身子干净而沉着，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阴晦与不洁。它看上去实在不像个阴谋家，更不聒噪。
　　老鸹子其实是益鸟，还懂得反哺，且奉行一夫一妻制。
　　由此我也知道口舌的力量，舌头底下好杀人，更况杀一只鸟的名誉，实在轻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