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麻雀的叫声

有一次，几个朋友相聚，闲聊中不知怎么扯到了麻雀。其中一位朋友问大家：“你们听过麻雀是怎么叫的吗？”另外几位面面相觑，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我。

也难怪他们，一直生活在城里，只有我，曾有过一段乡村生活。记忆中，我曾经无数次地遇见过麻雀，甚至捉过麻雀。我想了想，然后说：“麻雀的叫声么－－”却突然语塞，麻雀是怎么叫的？想来大约是嘈杂一片，但真要描述出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那位朋友笑了起来。“麻雀的叫声分两种，一种是‘鸟、鸟、鸟’，另一种是‘喳、喳、喳’。”我们听了，惊叹不已，要知道，他可是在商海里打拼一刻也不敢轻松的人，竟然还有这份闲情去听麻雀的叫，而且还能听出麻雀是如何叫的。

后来才知道那位朋友真的是卖弄了，他的关于麻雀叫声的知识来自于一个叫苇岸的人。苇岸在一篇文章中写道：黎明，我常常被麻雀的叫声唤醒。日子久了，我发现它们总在日出前二十分钟开始啼叫……麻雀在日出前和日出后的叫声不同，日出前它们发出“鸟、鸟、鸟”的声音，日出后便改成了“喳、喳、喳”的声音。在此之前我从未留心过它们的叫法和太阳升起有什么关系。

坦率地说，读完这一段文字，我有些发呆。麻雀原来是这样叫的？我为什么竟然从未注意过？其实，麻雀是如何叫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麻雀叫时的那一份心境。而于我，乃至更多的人而言，在尘世中生活，行走，究竟又有多少次能够静下心来，听听来自于大自然的纯粹的声音？

人有耳朵，耳朵用来倾听，然而它却受心灵的指引。当我们的内心充满世俗的欲望，我们听到的则是市井的喧嚣，是时尚的热闹，是物质与物质碰撞时发出的尖锐的响声，是大工业时代的轰鸣噪音与真真假假的情话和诺言。而麻雀的叫声是什么，麻雀的叫声是我们日常生活之外的孤寂与清凉，它生长或者消亡，似乎与我们无关。今天，又有谁能够像苇岸那样去听麻雀的叫声，去思考它们的叫声与季节之间的联系？

生活快节奏，欲望无止境，这些都不能简单地用好与不好来评判。只是，在我们忙忙碌碌的时候，麻雀从远处的天空飞过，也许，我们真的应该抬起头来，仔细看看它们所留下的那一道浅浅的痕迹，并且听一听它们不染一丝尘埃的叫声。

【来源】:扬子晚报 【作者】:柳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