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羽鹤

本站介绍过飞跃珠穆朗玛峰的鸟：蓑雨鹤，正式名称应该是是蓑羽鹤。

蓑羽鹤：生死飞越喜马拉雅山之一

世界上最高大雄伟，也是最为寒冷的“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一直被称为“连鸟儿也飞不过的高山”，每年的11月初和翌年3月中旬，却有一种“小鸟”从喜马拉雅山悲壮飞越。它们为了抵达温暖宁静的印度北部低地地区，不畏最严酷的寒冷和最可怕的死，进行着动物世界里最为漫长而神奇的穿越之旅。它们就是蓑羽鹤，现存15种鹤类中最小的一种。

瑞典皇家科学院的鸟类专家奇威格和他的助手耗资千万美元，历经两年时间，从欧亚大陆中部和中国东北部广大地区，见证了蓑羽鹤万里大飞越……

温柔娇羞的大家闺秀

在中国的《宋书·五行志》里有这样一段记载：“雍熙四年（公元987年）十月，知润州程文庆献鹤，‘颈毛如垂缨’的鹤，是指分布在欧亚大陆中部，从黑海东部到蒙古和中国东北部广大地区的蓑羽鹤。

蓑羽鹤是世界现存15种鹤中体型最小的一种，成年蓑羽鹤身高在98厘米左右，体型异常纤瘦，体长76厘米左右。因为身体大部分呈蓝灰色，头、颈、胸部为黑色，眼后有一簇白色的细羽向后延伸，蓑羽鹤翮（鸟羽的茎状部分，中空透明）成须状，延伸到头部两侧，胸中有长长下垂的特殊羽饰，颊部两侧各生有一丛白色长羽，蓬松分垂，状若披发，故称蓑羽鹤。

因为体型娇小玲珑、举止娴雅、性情羞层温柔，如闺中小姐，蓑羽鹤又被称为“闺秀鹤”。蓑羽鹤栖息于开阔草原和高原地带，性情孤僻的它们常由5只——7只组成一个小群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草地或高原。

位于俄罗斯南部的卡尔梅克干草原，水草丰美，气候湿润，方圆数百公里没有人烟，这里生活着近万只珍贵的蓑羽鹤。作为IUCN（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易危、CITES（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II级保护动物，蓑羽鹤的数量年年锐减，截至2005年3月中旬，也就是瑞典皇家科学院鸟类专家奇威格来到卡尔梅克干草原时，官方数据是全球蓑羽鹤数量已从上世纪90年代初的16万只，下降到了不到10万只。

4月初的卡尔梅克干草原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微风轻拂而过，辽阔的草原上点缀着一片片白色，精美绝伦。野鸭一样沉闷的“嘎嘎”声此起彼伏，那是正在草原上觅食的蓑羽鹤传来的叫声。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刚从遥远的印度过完冬飞回来，卡尔梅克干草原温暖的春天也就翩然而至。

在一个刚下过一场大雨的黄昏，跟踪蓑羽鹤很久的奇威格终于在一个长满芦苇的苇塘发现了一个蓑羽鹤群落。群落里个头最大的一只叫吕茜尔，它是一只8岁的成年雌鹤，眼睛后面两撮羽毛迎风招展，脖颈上的深蓝色羽毛把它衬托得美丽而高贵。吕茜尔是第一个找到这片苇塘的，当它“嘎嘎”叫着落在苇塘边后不久，5只蓑羽鹤陆续飞到，在它的身后次第排开。这些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的家伙经过一天的觅食奔走显然很饥渴，但它们并不急于喝水，而是像有人暗中发令一样，学着吕茜尔一个接一个地将脖子伸直指向空中，然后齐齐向上跳跃约一米后在前方一米处落下来，伴随着“嘎嘎”叫声，蓑羽鹤下蹲上跳动作一共做了5组后，吕茜尔才终于带领大家将黄绿色的嘴戳进水里，慢悠悠地喝起水来。

经过近10天的休养生息后，原来的蓑羽鹤小群落开始打散，各自去寻找自己的伴侣，一对对来到没有植被覆盖的盐碱地进行繁殖。蓑羽鹤平均寿命在27.5岁，2岁达到性成熟期。蓑羽鹤是动物中忠贞专一的情种，实行一夫一妻制。吕茜尔和伴侣已经“结婚”5年了，它们平时各自在不同部落生活，一到繁殖期，雌性蓑羽鹤就回到卡尔梅克干草原去寻找丈夫。

奇威格并没有发现吕茜尔和伴侣我配的场景，但是4月底的一天，他突然在一块光秃秃的盐碱地上发现了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吕茜尔，原来它在孵化类动物不同的是，蓑羽鹤的孵化工作是由雌雄双方轮流进行的。傍晚的时候，吕茜尔终于站起身来，它的身下躺着两颗布满深紫褐色斑点、呈淡紫色的椭圆形鹤蛋，吕茜尔朝天空“嘎嘎”叫了几声，一只和它体型相仿的雄蓑羽鹤突然降落下来，扑扇几下翅膀后慢慢地蹲在蛋上。这时吕茜尔腾地跃上空中。大约10小时后，它会回到这里接班。

在30天孵化期的最后几天，奇威格发现吕茜尔孵蛋的时间比原来长了许多。因为在小鸟即将出生前夕，它们需要母亲用嘴啄破蛋壳才能爬出来。

蓑羽鹤出生不到半天就可以站立。第二天早上，两只小蓑羽鹤开始跟在吕茜尔身后，它们的父亲完成孵化任务后就远走高飞，留下母亲单独照顾孩子。蓑羽鹤经过两个多月后才能飞翔，而在这两个多月里，吕茜尔也不得不收起翅膀，成天陪着孩子在草原、沼泽里悠闲地踱步，寻找水草、鱼虾或软体动物，嘴对嘴地喂给它们吃。

蓑羽鹤一年产一次卵，通常一次产卵两枚。孩子出生后，蓑羽鹤母亲会和几只成年雄性、以及几只失去孩子的雌性，再次组成一个小群落。在严寒的冬天来临之前的6个月时间里，这个小群落在卡尔梅克干草原上自由觅食、显得那么和谐、安宁和幸福。

蓑羽鹤：生死飞越喜马拉雅山之二

2005年10月，卡尔梅克干草原上的绿草渐渐发黄枯萎，暴雨接连不断。没有青绿的水草、没有干燥暖和的栖息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们，即将面临一年中最为艰难漫长的一次飞翔了。

奇威格一直呆在卡尔梅克干草原观察蓑羽鹤，但是一直以来它们的一个群落最多不超过10只。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吕茜尔的队伍从6只变成了13只，同时他发现其它蓑羽鹤群落也开始壮大起来，而且平日里不相往来的小群落一旦跨进对方领地就不再离开。短短10多天过去后，奇威格突然发现蓑羽鹤的部落已经扩大到近3000只。这些聒躁的家伙们在草原的空地上一排排站着，身体紧紧地挨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嘎嘎”声。生性怕冷的蓑羽鹤通过聚在一起磨擦身体，或集体起舞来提高体温。卡尔梅克干草原已经进入了秋末，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要来临。

在喜马拉雅山群峰之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那里长期生存，人类将凶险严寒的喜马拉雅山称为“鸟儿都飞不过去的高山。”但是11月初，弱小胆怯的蓑羽鹤却要向喜马拉雅山进发了。一个阴冷多雾的凌晨，已经有近6000只蓑羽鹤开始踏上去印度的旅程，这就是整个草原上所有的蓑羽鹤了，除了跟随队伍向印度挺进没有其它选择，否则就只能留在寒冷的草原被活活冻死。

就像有人在暗中发令一样，在前后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卡尔梅克干草原上所有的蓑羽鹤都腾空飞起，嘈杂的“嘎嘎”声越过枯草摇曳的草原上空，就像一场注定血泪成河的生死大战前的悲鸣。奇威格和助手们已经回到瑞典，正通过人造卫星系统观察蓑羽鹤的迁徙。

它们飞过辽阔无际的草原、经过干燥阴冷的沙漠来到了离喜马拉雅山不远处，皑皑白雪盖住连绵起伏的高山，狂风在山间魔鬼一样盘旋。筋疲力尽而又饥寒交迫的蓑羽鹤不得不停下来，它们紧紧地挤在一起以驱走寒冷，年幼的蓑羽鹤钻到妈妈的腹部下瑟瑟发抖。地上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它们经过不到10分钟的短暂休息后，开始陆续飞上天空。它们排成整齐的“人”字或“一”字，此起彼伏的“嘎嘎”志显得更大更紧凑了，通过紧紧挨挤和大声叫唤，蓑羽鹤才能抵御寒冷和侵袭。

喜马拉雅山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海拔高达8844.43米，最低的山峰也有6700米。狂风在山顶上呼啸，发出哀嚎一样的“呜呜”声，将蓑羽鹤的“嘎嘎”声淹没在风雪中。第一座山峰大概有7200米左右，蓑羽鹤到达时正是风暴最为激烈的上午，它们遇到了最强烈的寒流，根本无法拍翅前行。蓑羽鹤不得不按原路返回，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调整，在第二天更早的时候出发，这次半途而废的飞行丧失了近百只年幼体弱的蓑羽鹤，它们有的被冻死，有的在飞翔中体力不支坠入雪山，还有的被时刻梭巡在山顶上的金雕叼走了。

风雪似乎比昨天小了些，蓑羽鹤再次来到山峰前。新的一天新的机会，它们挨得更紧了，但叫声显然不如昨天那样高昂，已经几天没喝进食的它们，已经体力不支，只能靠上升的气流助自己飞得更高。雌性蓑羽鹤一直在队伍中占据领袖地位，飞在最前面的大多是雌性，已经经历过至少8次南北大迁徙的吕茜尔在一个“一”字形队伍最前面，它显得那么英勇无畏。

空气越来越稀薄，尽管风雪显得有些平静，但蓑羽鹤不得不面临强烈的高原反应。对未成年的蓑羽鹤来说，这是它们生命中第一次穿越喜马拉雅山，对老年蓑羽鹤来说也是最后一次。凶猛饥饿的金雕躲藏在蓑羽鹤必经的山顶上，这些狡猾的巨鸟宁愿守在8000米以上的山峰上，因为山峰越高蓑羽鹤的体力越不济越好下手。

翅膀的扇动频率越来越低，力量也越来越孱弱，在即将飞上最高峰时，每扇动一次翅膀都有弱小的蓑羽鹤从空中跌落下去。金雕从山顶上俯冲下来，眼尖的它们总是去干扰那些个头小的幼年蓑羽鹤，左右夹攻将它们从鹤群中挤出去。小蓑羽鹤逃脱一只金雕的追逐后马上会落入另一只的魔爪。或许，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场战争会如此惨烈而神奇，盘旋的金雕如同来自外星的巨型战斗机，或围剿，或夹击，或肆无忌惮地独自歼灭……

单个的蓑羽鹤很弱小，然而，它们组成强大的阵营，一次一次和金雕作生死对抗。一只一只蓑羽鹤被残忍地击中了，生命的弧线从千米高空最后一次划过……

鹤群在空中做短暂的停留，企图让年幼的孩子摆脱金雕回到队伍中，但是面对强大的敌人，没有几只幼小的蓑羽鹤能重返家族。鹤群不得不再次向上飞越，这一次飞越如果没有成功，它们不得不再次返回原地，经过一天休整后再次踏上征程。只要还有生命，它们就不会中止充满凶险而艰难的迁徙。

经过一个多星期，前后往返5次的尝试，卡尔梅克干草原上的蓑羽鹤终于飞过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它们终于逃过层层风雪阻隔和无数金雕的抓捕，到达了气候温暖的印度北部低地地区。冬天的印度北部地区，平均气温在14度左右。

有近6000只蓑羽鹤的群落经过喜马拉雅山艰难的穿越后，数量锐减了近1500只。那些在喜马拉雅山上丧命的蓑羽鹤，大多是刚刚半岁的幼年蓑羽鹤，以及超过20岁的垂垂老者。

蓑羽鹤：生死飞越喜马拉雅山之三

爱就爱它个天翻地覆

在印度北部这片温暖祥和的土地上，蓑羽鹤很快又划分成5只到7只的小群落，辽阔无边的草地上零星地散落着一个个小团体，它们重回在卡尔梅克干草原上的闲适和自在，白天在草丛和水洼间觅食饮水，临近傍晚，它们才展翅飞上天空，回到湿地里过夜。

它们在印度度过了大约3个月时间后，卡尔梅克干草原的春天渐渐苏醒过来。蓑羽鹤再次集结，用了20多天时间组成一支4000多只的大部队。和去年冬天离开那里来到印度一样，回卡尔梅克干草原的旅途举步维艰。2006年3月中旬，远涉印度过冬的蓑羽鹤回到了温暖的俄罗斯卡尔梅克干草原。

蓑羽鹤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常常被人类所羡慕，除了自己的伴侣，蓑羽鹤从不与其它异性蓑羽鹤交往，但是这个忠贞专情的鸟类同时也敢挑战世俗，谱写人类也称奇的爱情传奇。1999年，乌鲁木齐市动物园的天鹅湖畔，一只60厘米高的雌性蓑羽鹤，与一只1.60米的雄性丹顶鹤相爱了！饲养员为了拆散这对“不伦”伴侣，强行半它们分开，将“男女”双方分别关在它们的种族群落，并安排了年龄相仿的异性。蓑羽鹤终日以头撞击铁笼对着丹顶鹤哀鸣，胸前的深蓝色羽毛都被蹭光了。饲养员不得不将它和丹顶鹤关在一起，这对前卫而异类的“情侣”至今仍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它们之间的旷世绝恋在人间传为佳话。

而同样传奇的故事再次展现在奇威格眼前，当他2006年4月再次来到卡尔梅克干草原时，他惊喜地发现了吕茜尔！大概是迁徙途中受到暴风雪袭击，抑或是不久前遭遇了猎人，吕茜尔的右腿踝关节处有一个伤口，当它跳跃后落地时显得有些重心不稳。让奇威格更为惊奇的是，性情孤僻羞涩的吕茜尔并没有和同伴们在一起，它的身边竟然是一只身高1.70米身长1.40米的雄性白枕鹤！体型与丹顶鹤极为相似的白枕鹤，生活在亚洲东部和我国的东北，内蒙古地区，喜群居，多生活在湿地地区。是什么机缘让这两个异族走在一起，奇威格无法控询，但他从它们的亲密举止中已经看出来：吕茜尔和一只白枕鹤相爱了！

“离经叛道”的吕茜尔时刻紧跟在白枕鹤身后，腿上的伤口让它显得亦步亦趋也更加娇小可爱。有时候它像个娇羞的姑娘一样，依偎到它高大威猛的情人身边，用它长长的喙轻轻梳理匍匐在地的白枕鹤身上的羽毛。当恋人站起来时，吕茜尔就用小巧的翅膀不停地轻拍着它修长的腿。

吕茜尔的伤渐渐愈合，很快它们就迎来了繁殖季节。大方的吕茜尔和其它蓑羽鹤一样，在一片被羊草包围的空地上和它的情人兴奋地交配了。不久后它产下了两枚卵，但是这场“不伦之恋”的结晶，却不像它以前产下那种蛋壳坚硬的淡紫色，而是两只透明的软壳水蛋。吕茜尔好像并未发现它们的异常，它像往常一样慢慢伏下身去，但很快它就“嘎嘎”叫着跳开了，水蛋破了，化成一摊水迅速地渗到土中。

吕茜尔愣了片刻后突然伸直双腿跃过那一小块湿地，在另一边慢慢蹲下来，接着它围绕着湿地跳跃下蹲了三次后，发出沉闷的“嘎嘎”声后向草丛深处飞去。

一个多月后，卡尔梅克干草原上的成年雌性蓑羽鹤都当上了母亲，吕茜尔的身边却只有那只高大的白枕鹤相伴，但它看起来仿佛很是悠闲幸福，一点也不为没当上妈妈感到难过。

2006年冬天，吕茜尔随成千只蓑羽鹤再次飞越喜马拉雅山，抵达印度北部低地过冬地区，鹤群中没有那只白枕鹤的身影。但当奇威格在2007年3月底来到卡尔梅克干草原上时，他惊喜地发现吕茜尔仍然跟在那只白枕鹤身后。这些能年复一年翻越喜马拉雅山都无所畏惧的精灵，它们理应沉浸在人类都叹为观止的旷世恋情中，幸福而浪漫地走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