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的红嘴鸥

红嘴鸥

缘起红嘴鸥1985年进入昆明城区以后，进行了大量环志工作。1986年3月和1987年2月，在昆明捕捉回收到“莫斯科 68383”号、“莫斯科N593-112”号的2只红嘴鸥，同期，在昆明以西的易门县捕捉到有原苏联环志中心脚环的红嘴鸥。1990年和1992年，在昆明又发现1986年在昆明翠湖被环志的2只红嘴鸥。这就说明，在昆明越冬的红嘴鸥中有部分来自西伯利亚地区，并且能够重游昆明。习惯了“春盼鸥鸟来，秋送鸥鸟归”生活节奏的昆明人，不禁在想：红嘴鸥在西伯利亚的生境是什么样，它们每天吃些什么？

　　为了深入了解红嘴鸥迁徙繁殖的科学内涵，回答社会公众关心的若干问题，促进昆明红嘴鸥的保护，昆明鸟类协会组织鸟类、生态、摄影等方面的6位专家于2006年6月29日至7月9日期间，到红嘴鸥繁殖地——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地区进行科学考察。

　　昆明—北京—莫斯科—伊尔库茨克，当考察队经历了近40个小时在欧亚大陆上划过一个巨大的Z字之后，贝加尔湖地区国家公园科学部主任维达里·里亚布泽夫早就等候在伊尔库茨克机场。对于我们万里迢迢来考察红嘴鸥，里亚布泽夫很难理解，但相当配合，预先收集了贝加尔湖地区红嘴鸥的相关资料。旭日东升的伊尔库茨克城，天格外蓝，空气特别的清新，我们没有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就在下榻的新西伯利亚科学院公寓，展开地图商讨确定了考察日程安排。

　　伊尔库茨克城初遇

　　贝加尔湖地区的红嘴鸥分布在5个区域，湖西侧的伊尔库茨克城至安加拉河口、叶泽兰至奥尔洪岛，湖东侧的色楞格河口等地。从1973年至1990年期间在色楞格河三角洲的资料看，红嘴鸥通常在4月出现在贝加尔湖地区，8月底基本全部消失，偶尔有少数个体持续至9月，每年的数量变化很大，1982年有10 732只，1985年仅4 600只，1990年有8 700只。在整个贝加尔湖地区，成年红嘴鸥数量为50 000～60 000只。

　　考察的第一站在伊尔库茨克城，虽然色楞格河三角洲的红嘴鸥有详细的记录，但从伊尔库茨克去那里，来回要4天路程，我们只得放弃，把考察线路定在安加拉河口和叶泽兰至奥尔洪岛一带。

　　伊尔库茨克城位于贝加尔湖西南角，地势平缓，安加拉河流经其中，曾是沙皇关押政治犯的地方，1822年成为西伯利亚府城，目前为西伯利亚的重要工业城市，产黄金、煤和木材，人口约60万。安加拉河走过的地方，如月似星的沼泽湿地散落在大小河流水网当中，较高的地段，建了房，种了树。身在其间，恰如公园漫步，哪有工业城市的感觉。

　　伊尔库茨克是贝加尔湖地区红嘴鸥集中分布地之一。里亚布泽夫介绍，城内红嘴鸥最为密集的地方有四五处，城内西北部的新列宁湖就是其一，只是这里早已被交织的公路和管道分割成为一个个破碎的残存湿地。

　　我们步入红嘴鸥最密集的一个水塘，水塘长400米、阔250米，靠近公路一侧多为人工种植的桦树林带，堤坝上生长着芦苇、苔草、香蒲、柳叶菜、大蓟、问荆，另一侧是水泥制件厂。水深50～100厘米，水中的挺水植物主要是苔草、芦苇和香蒲，水下的沉水植物有眼子菜、杉叶藻等。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水塘，成了红嘴鸥生息繁衍的安乐窝。

　　湿生的苔草有很短的根状茎，刚刚处于水面下，茎秆和叶稍，长达50～80厘米。秆和叶在冬天都枯死，惟有处于水面下的根状茎活着，加上深深扎入淤泥的须根，形成了一个个生长的草墩。年复一年，这些草墩慢慢长大，露出了水面。用卷尺一量，小的10厘米见方，大的达70厘米，有的刚刚在水面，有的露出水面5～10厘米。大大小小的草墩，错落有致，摆放在湖水里，一幅难得的画卷。

　　红嘴鸥就以这些草墩为家。它们选择直径30～60厘米的草墩，把中间的苔草压倒，整理出一个浅盆状的巢，巢内径15～30厘米，深2～5厘米，没有什么铺垫，致密的苔草为墙，还有雏鸟出入踏成的缝隙做门。1个草墩上通常有1个巢，较大的草墩上有4～5个巢，总体上约有2/3的草墩上有巢。就在这样简陋的家里，红嘴鸥恋爱，结婚，产卵，孵幼。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多个发育时期的红嘴鸥。查看了很多巢，仅发现1只卵，水里却有不少卵在漂浮，像是不经意滚落水中，卵长6厘米，宽4厘米，重30克。巢里的卵壳很多，从卵壳的数量和分散状况推测，1个巢里可能有过4个以上的卵。刚出壳不久的雏鸟，褐黄色的绒羽上布满了黑色斑点，喙和腿都是灰褐色的，窝在巢里。出壳10天左右的，绒羽渐脱，长出有羽片的白色稚羽，全身夹杂着黄褐色斑块，它们时而在草墩家里睡觉，时而试探着步入湖水，有点风吹草动，马上返回到草墩上。20～30天的幼鸟，羽毛已渐白色或灰色，与成鸟相近，但头、翼、背部还有黄褐色斑块和条纹，可以在水面游出数米远，再慢慢地游回来。幼鸟长到40天后就可飞行，跟随亲鸟觅食。成鸟身上，褐色斑纹已经退去，头、翼尖变灰黑，喙和腿变红。看来，红嘴鸥出壳后有羽毛有视力但要经过一段时间后才会觅食和飞行，属于一种半晚成鸟。

　　在调查的水塘里，成年红嘴鸥，或在水中觅食，而后飞回各自的巢穴，把食物吐在巢草丛上，让雏鸟争抢就餐；或在周围的高墙上、石块上，朝向水塘中心，护卫着巢区。这种护巢行为是它们固有的习性还是对人为干扰的适应，有待研究。我们刚进入堤坝，就有约30余只红嘴鸥尖叫着迎面俯冲过来，试图驱赶我们，并不理会我们向它们抛投的食物。当我们的橡皮船进入巢区腹地，它们群起，在巢区上空30～40米处盘旋，嘎嘎嘶叫。我们返回公路后，水塘又恢复了宁静。西南林学院的韩联宪教授用专业望远镜计数得知，这里有600只红嘴鸥，搜索了几个小时，没有发现带环志的红嘴鸥，他有点失望。里亚布泽夫解释，曾经进行过环志，因科研经费难寻，环志工作被中止了。

　　在芦苇荡和香蒲丛里，在公路、铁路外围的湖泊沼泽里，均没有看见红嘴鸥雏鸟，但有成年红嘴鸥在觅食。显然，在类似新列宁湖这样的数平方公里的湖泊湿地里，红嘴鸥对筑巢繁殖地点是有选择的，苔草在水中形成的草墩，干燥、近水、人以及不会游泳的大动物难以接近，为红嘴鸥筑巢繁殖提供了便利和安全。

　　无法近距离观察红嘴鸥的觅食行为，但检验它们遗留在高墙、石块上的粪便，我们发现了很多鱼虾、昆虫的残骸，说明这里的红嘴鸥以动物食物为主。那么，这里的鱼虾昆虫是不是很多呢？我进行了一些简易的快速测定，固定了5个50厘米 x 50厘米的小框，10分钟后，豆娘自然停歇在小框里，统计发现共63只豆娘，还有4只甲虫。用同样的方法，统计了水生小动物的数量。在这里，可供红嘴鸥取食的食物，堤岸每平方米草丛有豆娘等小昆虫53只，水塘每平方米有水蛭、虾、鱼、软体动物等小动物360只。

　　勿庸置疑，这个并不起眼的新列宁湖湿地，不仅为红嘴鸥提供了温馨的家园，更蕴藏着丰富的食物。正因为此，红嘴鸥才能够积累体力，产卵孵仔，远飞南方。

　　邂逅在贝加尔湖